第34章 人在屋檐下_那山那人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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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人在屋檐下

  吃完晚宴已是亥时,因得博硕克图济农的看好,府中的下人对我也格外的照顾,先是为我打理好了住处,又为我准备了火盆,即便如此我还是觉得惴惴不安,躺在床上辗转反撤好一阵子,最终我得出结论:自己失眠了。

  睁着鼓鼓的大眼,在黑暗之中四处打量虽然没有光亮但是黑暗却格外的清晰。小狸在近旁已经熟睡,心中烦闷于是起身随手拿起近旁的棉绒外套,穿上毛呢彩布靴子便掀开门帘走了出去,门帘刚打开寒风便一贯而入,我不由得哆嗦了一阵,还是踏步朝前走去。刚走出房门没几步,寒风忽然夹带鹅毛大雪飘然而来,我仰头看着天空之中漫天飞舞的鹅毛,心中忽觉释然,烦事莫忧。

  雪花飘落在地上、屋檐上、枯草叶子上还有我的身上,我看着这星星点点的洁白犹如星火燎原将整个世界都银装素裹起来,掩去了平日的繁华、纷乱只剩一片洁白。伸手,一片浑然天成的‘鹅毛’落到了我的掌中,我不禁喃语:“雪花飞下,浑似江南画。”

  “白璧青钱,欲买春无价。”听得有人用汉语接了下句,我不禁回过头去,只见纳木札勒一身红装款步而来,笑着继续道:“归来也,风吹平野,一点香随马。”

  我看着那抹嫣红与漫天纷乱的洁白相融相应犹如泼墨画,眼前不由得一亮,怔住了,只觉眼眸中的那抹深红慢慢扩散,竟然完全将雪白从我视线之中抹去了,只剩那双似笑非笑丹凤眼和那一抹淡淡的媚笑。

  “在想些什么呢?”听到这声询问,我猛然一抖从遐思中回神,正好对上那张笑脸,摇了摇头,只道‘没什么’。

  他似乎有话要说,脸色变得极为沉重,我静静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要用什么来打破沉默。

  “叔叔的病情,你为何要隐瞒?”纳木札勒对着漫天鹅毛大雪沉思了许久,忽然一阵白气从他口中呼出,我听得他这么一问不觉一惊。

  “你别净找些好听的来打马虎眼,你在晚宴上的一举一动,我可是看得真真切切,别人或许不知,但我,你可休想骗过。”

  我听得他这么一问,先是打量了周围一下,只见漫天白雪什么也没有,于是才吐了口白气,道:“老爷患的是中风,随时可能病发,万不可受什么刺激,否则就会有生命危险。”

  “还有呢?”纳木札勒脸色有些担忧,似乎已经察觉出了些什么,继续询问道。我原本打算隐瞒博硕克图济农中毒之事,但瞧见他脸色,于是只得认输,坦白从宽,“实不相瞒,老爷是被人下药了。因为每次所服用的剂量较少不足以致死,所以一直未被人察觉,等到药力发作只怕我也无力回天了。”

  “什么?!”纳木札勒脸色一惊,浓眉拧蹙成团,眼神之中燃烧起熊熊大火,咬牙切齿道:“是谁干的?!”

  被这么一问,我害怕了,只道:“我不知道。”转身离去,生恐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就把这人卷入了暗流之中,心想反正我们只是来此做客,迟早要走,既然古语就有‘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们还是别参合了。

  “站住!”一声叱令从我身旁响起,我扭头发现站在远处的并不是纳木札勒而是今日席上所见的那位身穿蓝色图纹袍的博硕克图济农之子,于是转身双手放在胸前,朝着那人弯腰行礼。

  “刚才你俩的谈论,我不小心听到了。”那人口吐白气疾步走了过来,我起身看向面色嗔怒但却强忍不发的男子,心知自己这回逃不过了,于是开始琢磨等下如何回应。

  “我不问你,这是谁干的。”那人面带冷色,心中却尽量压抑着痛苦,双手却在袖中握成拳头,信誓旦旦地说道:“我要亲自查出这到底是谁干的!”

  我原本是打算和盘托出的但是既然这人不要我多说,我也就保持沉默了,心想既然你自己要查应该就不关我事了,正觉得松了口气,忽然他回过头来看向我,道:“不过,这几天,我要你来负责我阿爸的饮食起居,万不可让他人有机可乘,有什么意外要立刻向我汇报。”

  他的话语没有商量的余地,我不可反驳,只得答应。

  “明日,我便会命人来把你调到阿爸住处。”他对着我说完,才转过头对着愣在一旁的纳木札勒询问道:“纳木札勒,你应该不会反对吧?”

  “既然根特尔大哥这么说了,我哪敢反对,这样正和我意。我也很担忧叔叔的病情。”纳木札勒一个劲儿地点头同意,我心中却是忧心忡忡。见面前的根特尔已走,方才抬头,静对周围纷乱飘绕的雪花,此刻早已无了刚才的释然原来雪中的世界并非冰清玉洁。

  翌日,阳光普照。耀眼的雪白在阳光照耀下更加的夺目,整个博硕克图济农府邸也变得格外的亮堂,仆人、公子、少妇起床之后更是议论纷纷,我躺在床上只觉疲乏无力,只想贪睡。无奈小狸在床边四处奔跑,纳木札勒一大早更是派了仆人来叫,根特尔似乎也派了人来,因为睡得比较熟,迷迷糊糊已记不清自己当时是如何应对的了。

  “床,我是有事的人,别留我了。”我躺在床上自言自语地说着,瞪着大眼四下打量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勇敢地爬了起来,果然这些年头起床是需要勇气的!

  刚一打开门,一个身穿粉色蒙古长袍,扎着两条马尾辫的女子正打算敲门,见我已站到了门口,脸上一阵诧异,立刻朝我行了个礼,我受宠若惊想来自己到和硕特这么久还没受到这种待遇,慌乱伸出手将那人扶起,用撇脚的蒙古语说道:“请别要这么待我,折煞我了。”

  “姑娘,根特尔少爷特地吩咐小的再次来请您过去。”

  “过去?”我嘴里反复念叨了一下,想:难道现在就要请我去博硕克图济农处服侍?

  “姑娘请跟我来。”听得面前小丫头一说,我迈开脚步便跟了去,可怜小狸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竟然又随我入了‘囹圄’。

  “三少爷。”听得前面那小丫头对着一个身穿青黑色图纹蒙古缎子的男子行了个礼,我忽地抬起头来,正巧对上察罕丹津那双狐疑的眼睛,赶忙低下头来行礼。

  只听得他询问道:“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身旁的小丫头便回道:“回三少爷,老爷今早忽觉身体有些不适特让小的请阿米大夫过去。”

  “哦?”察罕丹津随口应了一声便示意我们走开,不时还有严厉的目光多盯了我几眼,我虽不语但明白这人已经将我视为眼中钉了。

  跟在小丫头的面前,已来到了厨房,我看着面前忙碌的众人很是不解,转头正准备询问,根特尔已经身穿紫色长袍站到了我的面前,周围的人见到根特尔来了,全都停下手中的活。只见对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便转过头来,对着我道:“今日早上阿爸的早饭,就你负责了,还有一会儿阿爸的汤药,你也一并负责煎煮。”

  “什么?!”听到这么一句话,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面前这人看来还真把我当驴使了,正欲反驳,他立刻改口道:“这府中里里外外的人你都可以使唤,只要对阿爸有帮助。诺!”于是递给我了一块小木牌子,我狐疑地接过那人的木牌,看着小木牌上雕刻的莲花,心中有些雀跃,总算当了一回主管了。

  “你我之间的事,在没抓到凶手之前,不可跟任何人提起。”根特尔说完带着刚才来的小丫头已经转身离去,我愣愣地站在原地,这才明白为何那个小丫头会对察罕丹津撒谎了。

  走进厨房一股扑鼻的羊肉味迎面而来,我四处打量着眼前这群忙碌的人一面分析着眼前食物的各种寒热属性,一面思索着如何给博硕克图济农做一道好吃的菜。忽然水槽旁一个正在洗蔬菜叶子的人引起了我的注意,迈着脚步不禁走到了那人的身旁,她身着浅灰色的棉布蒙古长裙,梳着两条长辫,皮肤黝黑看得出是常年奔波在外,受到阳光的折磨之人,从耳鬓的几缕白发,我猜得出她是上年纪了。于是开口,“大婶,请问有萝卜吗?”

  “什么?!”可能是太认真了没有留意到我,听到我这么一问一脸错愕地转过头来反问道。

  “有没有萝卜?”我用着蒙古语继续问道。

  听到我的问话,她这才恍然,将手中已清洗干净的叶子放入一旁的篮子里,轻轻将篮子上面覆盖的一层叶子拨开,取了几个大白萝卜出来,道:“诺,给你。”

  我没想到这位老妇如此热情,心中有些激动,不禁扯出一抹灿笑,一个劲的道谢。她见我这般,挥了挥手,笑道:“没事,主人们平日都很少吃这些蔬菜,多给你一些也无妨。”

  听到这么一句回复,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淡去,心中开始烦恼该如何让博硕克图济农吃下这些蔬菜,接着又问道:“老爷平日也不怎么吃蔬菜吗?”

  见她点了点头,一股挫败感在心中油然而生,只听得一阵水声在耳畔再次响起,那人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着,“老爷平日最喜欢吃的就是手抓羊肉了,每日必餐。”

  “那府中有没有将萝卜跟羊肉同煮的时候呢?”我继续询问,希望能够确定病患的饮食习惯。

  “这个有过,不过羊肉是吃完了,但萝卜全被倒掉了。”老妇洗着菜叶,一脸疑惑地转过头来,道:“你问这些干嘛?”

  “哦,我是大夫,想来了解一下老爷平日的饮食习惯,这样对治疗有帮助。”话一出口,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这样措辞是否违背了我和根特尔之间的约定,细细琢磨之后,觉得自己没有说错什么,于是便一脸认真地看着那人。

  只听得那人说:“这件事你可以去问布和掌厨,他对这个最清楚了。”

  “布和?”

  听得我这么一问,她立刻伸长了脖子仔细朝着厨房打量了起来,指了指在厨房穿梭身穿青色绸缎,梳着两条辫子,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向我示意了一下,道:“那就是布和了。”

  我拿着萝卜笑着道谢,之后便朝着忙碌在人群之中的布和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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